滟灯

楔子
她睁开眼,坐起身来。
“你醒了?”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她感觉到那人的手自后方抱着自己。她现在已经察觉不到那 人冰凉的体温了,因为她自己也一样冰冷。
“嗯,我醒啦。”她笑了笑“我梦见我们刚认识时候的事了。”
“是吗?”男人轻声说,“那个时候你真是倔的很。”
“那时我特别讨厌你——可现在一点儿也不。”她“咯咯”的笑着,转身看着身后的男人,抬手描画着他的眉眼“这是最后一场梦啦,以后再无梦境。黑暗里你不会再孤独,因为我会拥抱你的。”
男人捉住她的手,亲吻她的手指:“那就拥抱我吧,我的……王后。”

第一幕
她站在那个男人面前,一手握住火枪柄。
“你也很怕我?”他开口问。
“不,我想杀掉你。”她回答说,“和亲是父王的意愿,不是我的。”
“可是你的命格预言,你会成为吸血鬼的新娘。”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她,“血族很难衰老或是死去,想必你也知道。选择吧小公主,要么开枪用银制的子弹杀掉我,要么放下枪,过来拥抱我。”他向她伸出双手。
她没有说话,猛的抬起火枪,银制的子弹飞出枪膛,却没有按预料的那样射中目标。血族的反应本就比人类快多了,更何况他是吸血鬼的领主,血族的王。
刹那间他已移动到她身旁,男人伏在她耳畔:“奥莉薇雅,你会成为我的新娘的。”
“我会杀掉你的,艾略特•德古拉。”她回答说。
男人笑了笑:“我很期待。”他亲吻她的发梢“猜猜看,是你杀掉我快一点,还是你爱上我快一点?我希望是后者,奥莉薇雅,我已经等了你一百一十九年。”
第二幕
第八十七次偷袭失败,奥莉薇雅在心里叹了一口气。
艾略特看着她,手里把玩着自己的戒指:“为什么这么执着要杀掉我呢?”
“我想回去。”奥莉薇雅与他对视,“这里连太阳都没有,虽然有光——但这不是太阳,我知道,它是冷的,一点也不温暖。”
“温暖和光明,这就是你们人类所喜爱的东西么?”艾略特抬手,看着一束束光线从指间穿过“很抱歉,我想象不出来。”
奥莉薇雅愣住了。
艾略特向她笑了笑:“我活了很久了,从我有记忆以来就是血族的皇帝,我没有真正的接触过太阳,”他伸手轻抚奥莉薇雅的脸,“你看,我的身体一直是这么冰冷的,感受不到温度的变化。你说的那些美好,我接触不到。”他是笑着的,但是奥莉薇雅觉得他根本不开心。
他难道……一直都生活在虚假的阳光和永恒的黑夜里吗。奥莉薇雅惊讶的发现自己有点难过,好像心里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开始破碎,她抬起双手把艾略特的手捂在手心,与他对视“你觉得暖和了点吗?”
艾略特有点吃惊,但随即他又笑了起来,将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,脸颊靠近交握的手:“嗯。”

第三幕
奥莉薇雅感觉自己越来越在意那个吸血鬼的事了。
她已经好久没用那柄火枪了,而且时常悄悄站在艾略特附近看着那个人。她发现那位血族的皇帝其实孤独的很,很多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坐在王座上,单手支着头仿若睡去——可血族其实是不睡觉的。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,她只觉得他自己坐在那个王座上,大概很冷吧。

“啊——”奥莉薇雅从梦中惊醒,然后感觉自己被一双手抱在怀里。她抬头恰好对上艾略特的目光,后者开口:“做梦了?不要怕,我就在这里,没人可以伤害你。”
“嗯,”奥莉薇雅拽住他的衣服,不太想承认在他怀里自己觉得很安心,“梦到我出生的那个夜晚,母后……因为难产死去了——不过我知道这是个梦罢了,她还活的好好的,现在大概在跟父王喝茶。”
“十九年前的那个晚上吗?”艾略特说“那晚我也在的。”
“你?”奥莉薇雅睁大眼。
“我说过,我等了你一百一十九年。”艾略特说,“十九年前的那个夜晚我正好在人间界,那晚我听见了你的哭声,我预感到我寻找了一百年的新娘来到了这个世界,于是我就去了你父亲的宫殿。以救活他的妻子为条件,求娶了他的女儿,尽管那时她还是个婴孩。”他目光温柔。
奥莉薇雅翻身坐起来,双手抵在艾略特胸前:“可是……你不怕我会杀掉你吗?”
艾略特摸摸她的头:“那你就来杀掉我吧。”

第四幕
短筒火枪抵着吸血鬼的胸口,持枪的公主手臂绷的笔直,艾略特一手握住枪管,与女孩对视。
“开枪吧,奥莉薇雅。”他松开枪管。
公主抿着唇,扣动扳机。
枪响,惊起一片乌鸦,随后又归为沉寂。
艾略特把枪从公主手中抽出来,丢到一旁,然后伸手把她拥入怀中:“为什么没装子弹?”
“嗯,是空膛。”奥莉薇雅抬手回拥住他“如果我杀了我的丈夫的话,岂不是会变成个寡妇?”她从他怀里轻轻挣脱出来,双手捧住男人的脸“艾略特,我认输……我好像真的爱上你了。”声音越来越小,似乎有点害羞。
艾略特亲亲她的额头:“你会爱上我的,奥莉薇雅。就像我见到你第一眼的时候,就确定了你会是我的新娘那样。”

终曲
“确定要放弃人类的身份了?”
“确定——你都问了我好几遍了。艾略特,我想好了,只有成为你的同族,我才能永远陪着你。以后的漫漫长夜,你不会再一个人。”
“那么,闭上眼睛吧,奥莉薇雅,我们要开始了。”
“艾略特,”奥莉薇雅看着他,“说句‘我爱你’听听?”她看着男人别过脸去,噗嗤笑了出来,“怎么了,脸红了?”看他半天没回应,奥莉薇雅便不再调笑他,闭眼躺好,却在这时听见那人在自己耳畔说:“奥莉薇雅,你是我唯一的软肋,你使我无坚不摧。”
奥莉薇雅依旧是闭着眼的,唇角却勾了起来,倦意袭来,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将开始发生变化,迷迷糊糊中她问:“艾略特,你说……我们算是一个童话吗?”
“或许。”他回答着,自后方抱住女孩,让她躺的更舒服些,“睡吧,这次醒来,我依旧这么拥抱着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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